昨天我们讲到内战爆发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兵团作战的安提坦战役。在马里兰州北部的 Sharpsburg 安提坦小河边，北方军由于得到了南方军的战役部署情报，以超过两倍于南方军的兵力阻击了罗伯特李将军试图从北部攻击华盛顿特区的战略企图。第一次北方军在大型战役中战胜了南方军。这一场战役被称为安提坦战役，但有的历史书上也称之为沙斯堡之战 Battle of Sharpsburg。此战之后，北方军统帅麦克莱伦将军因为没有积极追击败退的南方军，遭到林肯总统的厌弃。1862 年 11 月份，北方的波多马克军团换了司令官，由安布罗斯伯恩赛德 Ambrose Burnside 将军替代。
这位 Burnside 将军确实和他的名字一样，长着一副巨大的络腮胡子，因此大多数人背后干脆管他叫 Sideburns，也就是把他名字的两部分颠倒过来。Sideburns 就是长在脸部两侧的鬓角的意思。伯恩赛德看上去很威猛，但为人做事十分谨慎。他多次拒绝林肯总统的委任。事实上这种谨慎一定程度上来自伯恩赛德对自己的正确评价，他是一个很好的战斗指挥官，但头脑简单且优柔寡断，不适合做大兵团的司令。但最后他拗不过林肯，只能接受了波多马克军团的指挥权。
到了 1862 年末，北方军波多马克军团倾巢出动，试图趁南方军大败之际再次以自己的硬实力碾压对手，直接以最近的距离从华盛顿特区出发，向里士满进攻。这一次，伯恩赛德将军带了 11.5 万人，而罗伯特李将军最多只能凑出 7.2 万人。
双方在华盛顿特区和里士满之间中点部位的 Fredericksburg 展开了大战，史称弗雷德里克斯堡战役。整整打了五天。南方军虽然人少，但指挥官更善于用兵，进攻灵动，防守坚决。北方军则往往是靠人数和大炮数超过对方来强行推进，仅一个叫玛丽高地的山头就强攻了 16 次。最后北方军伤亡 1.3 万人，重伤两位将军，宣告进攻失败，趁着夜色退回了华盛顿特区。南方军则损失了 5400 人。
这场战役有两件事儿需要提及。一是北方军攻入弗雷德里克斯堡城之后，大肆抢劫，给南方人留下了极坏的印象，这也是为什么南方军队拼死抵抗北军的主要原因；另一件事儿是南方军的一名士兵叫 Richard Kirkland （就是Costco的那个品牌的名字 Kirkland），看到北方军士兵被困在一个叫玛丽高地的阵地上得不到援助，伤员日夜哀嚎，起了怜悯之心。他冒着生命危险爬向北方军阵地，为他们送去食物、水和毯子。这段佳话被称为是“玛丽高地天使”。至今，Kirkland 的雕像还在弗雷德里克斯堡的战地军事公园伫立着。
北方军的士兵在玛丽高地的一堵石墙前留下了数千具尸体。罗伯特李将军看到这副人间地狱的画面时，感慨地说了一句名言：“幸好战争是如此恐怖，否则我们会爱上战争的。”（It is well that war is so terrible, or we should grow too fond of it.）
弗雷德里克斯堡战役之后，络腮胡将军伯恩赛德提出辞职，但被林肯总统调往了西部战区。换由胡可少将指挥波多马克军团对阵罗伯特李将军。这个时候，北方联邦政府明白，要想接近战斗，就必须先解决罗伯特李将军的北弗吉尼亚军团。
弗雷德里克斯堡战役后仅五个月，1863 年 4 月 30 日 – 5 月 6 日，北方军在胡克将军的带领下，筹集了 13.4 万人 400 多门大炮。再次几乎按原路线再次进攻里士满。但这一次战役的第一目标，却是要歼灭罗伯特李将军的北弗吉尼亚军团。这个时候，罗伯特李将军只能凑出 6 万人，200 门大炮，不到北方军实力的一半。
双方决战的地点，在距离弗雷德里克斯堡西侧不到十英里的 Chancellorsville，史称钱斯勒斯维尔战役。
这一战可以说是罗伯特李将军最出彩的一场战役。胡克将军原来想将自己的优势部队分为左右两个军团，东西夹击李将军的部队。但李将军虽然兵力只有对方的一半，他却依然还敢分兵，利用对方对自己用兵的忌惮心理，在对方行动迟缓的时候，以小部队阻止东侧敌方进攻，优势兵力扑向西侧的敌人。当把西侧打蒙之后，再次反转，小部队防御西侧敌人，主力却又反过来打击东侧，是为摆锤战术。
七天的战斗造成了双方超过 3 万人的伤亡。这一次李将军虽然用兵如神，左冲右突，但这种和北方军硬刚的打法也造成了南方军巨大的伤亡人数。虽然最终击退了北方军，但自己却有 1.3 万人的伤亡，战损率达到了 22%，更糟糕的是，这一仗中，李将军失去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在第一次牛奔河之战中成名的杰克逊将军。杰克逊将军因为作战坚决勇敢，死守阵地不退，被南北双方都誉为 “石墙杰克逊”Stonewall Jackson。此人名气在美国内战史中可能是仅次于罗伯特李将军的。杰克逊将军在战役中被自己部队误伤了手臂。但我们之前讲过，在当时的外科手术中，连基本的无菌概念都没有，因此手术死亡率极高。杰克森将军在接受了截肢手术后一周，死于术后感染。罗伯特李将军悲伤地说：“是我失去了右臂。”，南方军一共损失了两位将军。
这场战役中，北方军伤亡 1.7 万人，损失了三位将军。从战役本身来说，北方军依然是失败了，力量两倍于对手还被对手击败了。但是，从消耗南方军，尤其是罗伯特李将军的北弗吉尼亚军团的实力来说，这一仗却是至关重要的。因为现在是 5 月份。仅仅一个月之后，南方军突然主动进攻，再次入侵马里兰和宾州，正式打响了美国南北内战中最重要的转折点战役 “葛底斯堡会战”。
你可能会想，南方军实力不济，又刚刚遭到重创，为什么还要主动去出击北方呢？这里主要有两个原因。
首先，我在前面介绍的是美国内战的主战场，也就是东部战场，是指阿巴拉契亚山脉以东的战场。因为这里是联邦国和邦联国的主要繁华地区，两国的首都也很近，因此主要的大规模战斗都发生在这里。但除此以外，还有一个西部战场，是指阿巴拉契亚山脉和密西西比河之间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上，联邦的军队在格兰特将军的领导下，节节胜利。南方邦联国丢掉了肯塔基，丢掉了田纳西，丢掉了大半个密西西比，难以支撑。所以李将军主动在东侧攻击北方首都华盛顿特区，目的之一是减轻西部战区的压力。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使得李将军必须在夏季进行出击。因为，南方缺粮食了。联邦的军队在西部控制了大部分土地，在东部又爆发多次大规模破坏性很强的战役，同时还封锁了南方对外的贸易，这使得南方在粮食和其他生活物资的供应上越来越困难。李将军希望打到北方的州去，以争夺粮食等重要的战略物资。
下一讲，我们就来讲南北战争中最重要的一场战役，最关键的转折点，葛底斯堡战役Gettysburg Campaig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