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ML 對中國的大賭注開始因數據盜竊而適得其反
2019 年 4 月，在荷蘭費爾德霍芬，員工們正在對 ASML 的 TWINSCAN NXE:3400B 半導體光刻工具進行最終組裝，其面板已移除。BART VAN OVERBEEKE 攝影 / ASML / VIA REUTERS
在 Peter Wennink 掌管 ASML Holding NV 的 10 年裡，中國已經從一個四捨五入的錯誤變成了這家芯片技術公司的第三大市場。在有關與該國有關的數據盜竊的新消息曝光後，現在人們越來越質疑與這種增長相關的風險。
ASML 的首席執行官一直堅定地捍衛公司在那裡的業務。即使在 ASML 自己的律師在法庭上辯稱前僱員竊取知識產權是“為中國政府獲取技術的陰謀”的一部分之後，這家荷蘭公司也公開淡化了這個問題。這表明它不是間諜活動的受害者，而是流氓矽谷員工的受害者，“他們違法以致富”。
在美國及其盟友為阻撓中國獲取半導體技術而採取的新措施中，週三披露的一名前僱員獲取技術信息的消息可能會引發對 ASML 更嚴格的控制。陷入不斷升級的政治緊張局勢之中，溫寧克試圖保護一個關鍵的增長來源，認為打壓最終可能會促使北京開發自己的先進芯片製造機器。
“Wennink 不高興，”法國興業銀行分析師亞歷山大·彼得克 (Alexander Peterc) 說。“他想要的只是更多的客戶購買他們的裝備，特別是如果他在中國這樣的國家/地區投資了銷售和分銷能力。”
北京有可能竊取能夠製造世界上最先進芯片的系統的關鍵技術。沒有其他公司像 ASML 那樣掌握將賦予芯片功能的複雜模式刻錄到矽磁盤上的技術。
根據研究公司 Gartner Inc 的數據，該公司對芯片行業至關重要，截至 2021 年，它控制了價值 171 億美元的全球光刻設備市場的 90% 以上。它幾乎壟斷了最先進的光刻系統，使其成為關鍵的一環在行業和間諜目標。
“ASML 的主要問題在於尖端技術。這種技術優勢需要得到保護，”安特衛普大學國際關係教授戴維·克里克曼斯 (David Criekemans) 說。“中國是一個利潤豐厚的市場。如果你不在那裡，那麼也許另一個實體可以與你匹敵。”
Wennink 指出 ASML 長期以來一直捍衛公司的技術並保持領先地位，這在一定程度上要歸功於對來自中國等市場的收入進行再投資。他和他說，美國實施的出口管制——以及荷蘭和日本最近採用的——有適得其反的風險。
“如果他們無法獲得這些機器，他們將自行開發，”這位首席執行官在 1 月份接受彭博社採訪時表示。“這需要時間，但最終他們會到達那裡。”
文寧克的任期始於 2013 年，同年習近平就任中國國家主席。當時，全球化似乎沒有界限，在隨後的幾年裡，ASML 對中國的出貨量開始蓬勃發展。在那段時間裡，該公司的股票飆升了十倍，成為歐洲最有價值的科技公司。
在 Peter Wennink 掌管 ASML Holding NV 的 10 年裡，中國已經從一個四捨五入的錯誤變成了這家芯片技術公司的第三大市場。在有關與該國有關的數據盜竊的新消息曝光後，現在人們越來越質疑與這種增長相關的風險。| 路透社
在他擔任 CEO 的第一年，中國開始向芯片行業投入大量資源，成立了一個基金，吸引了約 450 億美元的資金並支持了數十家公司。他將這家總部位於費爾德霍芬的公司定位為追逐這些資源。
ASML 在深圳投資軟件開發，在北京投資製造檢測系統，並在香港設立地區總部。該公司目前在中國擁有 1,500 名員工。它也有中國公民在其位於 Veldhoven 的總部工作。
知情人士告訴彭博社，本週 ASML 年度報告中披露的盜竊發生在一個技術資料庫中，其中包括對生產一些世界上最先進的芯片至關重要的系統的詳細信息。知情人士說，此次洩露涉及信息而非硬件，發生在過去幾個月。ASML 表示正在調查違規行為，並通過加強安全控製做出回應。
雖然這家被限制向中國出售其最先進機器的公司表示，盜竊對其業務並不重要，但它是在上一次曝光後大約一年發生的。
去年，ASML 指控總部位於北京的東方晶源電子有限公司可能竊取商業機密。早些時候，在 2018 年一場鮮為人知的法庭審判中，ASML 的律師表示，前員工曾密謀竊取知識產權並將其發送給一家加利福尼亞公司和一家在中國的關聯公司東方。
該技術以一種有時大膽的方式得到保護。根據訴訟記錄，一名工程師被指控竊取關鍵 ASML 軟件的全部 200 萬行源代碼，然後與東方和這家美國公司的員工共享其中的一部分。
最近的事件已經在華盛頓敲響了警鐘。週四，負責出口管理的商務部助理部長西婭·肯德勒 (Thea Kendler) 在東京表示，美國對這些指控“深表關切”。據稱中國間諜氣球在美國領空盤旋後被擊落後，兩國之間的緊張局勢已經很嚴重。
在美國及其盟友為阻撓中國獲取半導體技術而採取的新措施中，週三披露的一名前僱員獲取技術信息的消息可能會引發對 ASML 更嚴格的控制。| 路透社
荷蘭加入了美國的行列，限制向中國出口芯片技術。知情人士告訴彭博社，ASML 的母國將至少阻止它向中國出售一些浸沒式光刻機，這是該公司深紫外或 DUV 光刻線中最先進的設備。
荷蘭貿易部長 Liesje Schreinemacher 表示：“這樣一家信譽良好的大公司受到經濟間諜活動的影響非常令人擔憂。” “這再次表明我們很好地保護我們在荷蘭擁有的高質量技術是多麼重要。”
根據 Criekemans 的說法，荷蘭可能會面臨來自華盛頓的進一步壓力，要求其採取更多行動，並可能尋求一些回報來收緊對 ASML 的限制。美國在 10 月公佈了限制措施，旨在限制中國製造自己的先進半導體或從國外購買有助於軍事和人工智能能力的尖端芯片的能力。
壓力促使中國暫停旨在建設其芯片產業的大規模投資。知情人士表示，北京方面正在尋求其他方法來幫助本土芯片製造商，例如降低半導體材料的成本。
Wennink 一直公開批評以美國為首的針對中國的出口管制，認為過度的限制可能導致芯片製造商的成本上升。但在後 COVID 半導體緊縮之後，對 ASML 機器的需求如此之大，以至於對公司業務的影響很小。
一台 ASML 機器可以有一輛公共汽車那麼大，成本大約為 1.7 億美元。如果它不運往中國，那麼其他地方也有足夠多的買家，尤其是在美國和歐洲尋求將關鍵部件轉移到岸上並解除全球化的某些方面的情況下。
分析師估計，由於 ASML 避免了更嚴格的控制，新的限制可能會限制在不超過公司收入的 4%。Wennink 本人表示，仍有足夠的需求，中國的限制不會阻礙到 2025 年銷售額幾乎翻一番的目標。
歸根結底，他正在推動政府讓路，讓世界再次變得平坦。
“我們是商人。我們不是政客，”他上個月說。“中國的物理定律和這裡一樣。”